【忘羡】百凤山后续 贰
*接羡羡被qiang吻后
“蓝……”魏无羡颤抖着，声音从喉咙里一点点挤出来，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蓝湛，是你吗？”
对方没有回答，但按着他的手的力度却消失了。
魏无羡缓缓地抬起手，拉掉了眼睛上的布条。
光线洒了他满眼，刺得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可他等不到眼睛真的适应光线，因为眼前的这张脸，这个人，令他的思维完全停止了运转。
冷若寒霜，冰如冬雪，蓝忘机的脸永远都离不开冰冷之意，但同样是那双眼，那段眉，与平时不同的是他几乎从不外露的怒气。
永远都淡然、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庞，这时满是愤怒、不解、失望和隐秘的受伤。
魏无羡张了张嘴，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真的是蓝湛。居然真的是他。
为什么？魏无羡的脑子像浆糊一般搅在一起，无法思考，眼前的真实的蓝忘机让他几乎对自己的是否在现实中产生了怀疑，但嘴唇却还残留着刚才被啃咬过的痕迹，微微红肿着。
蓝忘机的身体不住颤抖，眼睛里遍布着众多情绪，原本的愤怒缓缓蔓延，尽数化成难过与心疼：“魏无羡，是不是你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是不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魏无羡艰难出声：“什么意思？”
蓝忘机似是没听到，一遍遍的问道：“你真的就这般无谓？你对自己就这么狠？”
“你原本可以惩奸除恶、捍卫人道，但你却选择了修魔道。
“我已说过，此道损身，更损心性，如若不止，将来必会加害于你。
“而如今，被来路不明之人猥亵，你也是这般无动于衷。
“你不在意自身就罢了，但你是否考虑过关心你之人？江澄，江小姐，面对他们你也能这般无情吗？！
魏无羡脑子嗡嗡的，听到蓝忘机这些质问，心里升起焦躁和无奈，不想与他解释太多：“你……你不懂。”
好一个不懂。
永远都是如此，不愿说出口的事都埋在心里。表面上如往常一样泼皮打闹，但心境早已大不相同。想的，做的，都不是从前那个满脑子玩闹的魏无羡了。抑或是……当初在云深不知处，那个捉弄他、开他玩笑，后来又努力想跟他做朋友的魏婴了。
蓝忘机心中灰暗，抓着魏无羡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事已至此，再是无功。
魏无羡知道蓝忘机已经放弃说服他了，便想先站起身子再说话，抬头时却看到了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里沉浸着的苦痛与悲戚。犹如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划开了心脏一般，把所有的都撕裂开来的那种悲痛。
为何蓝忘机会是这幅表情。
如何才能做到这样，像是整个人都被切碎了的痛苦都压在他的身上？
魏无羡突然觉得这样的蓝忘机有些眼熟。
是什么。
是像谁呢。
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末日当中，永无天日。那些往昔的美好都散架坍塌，七零八碎的在地上变得一文不值。
魏无羡想起来，在他和江澄在莲花坞经历了江叔叔和虞夫人的死后，白色的月光照在江澄脸上时的表情。
那双曾经意气风发的眼睛，就如现在蓝湛的眸子一样，了无生气，却又好似被千刀万剐，血肉分离。
魏无羡好像突然懂了些东西。
他之前从未细思过为何蓝湛一直对他放弃剑道习鬼道一事表现出坚决的反对态度，他以为是因为蓝家身为仙门世家，面对修邪道的人自然要管制。但是，蓝湛对他却不像以往的做事风格——规劝不成就惩治——而是反复提醒他，诫告他，从他从乱葬岗归来之后，几乎见一次就说一次。他每次都表现的很失望，很烦躁，两人的对话总是没有好的收尾，因为他觉得他把蓝湛当朋友，但对方却一直在意他的修炼方式，甚至不顾及他们的情谊地一次次毁掉他们的会面。
修不修魔，真的这么重要？
也许吧，对蓝忘机这种把正义和人道刻在骨子里的蓝家人来说，可能修道方式真的大于一切。
魏无羡之前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看到蓝忘机眼里的那些情绪，魏无羡虽然没有十分明白，但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错的有多么离谱。
蓝湛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他，引导他。以一种自己从未意识到的身份站在自己身边。
但这不能怪他迟钝，只是这层意思实在是太过惊人，直到现在魏无羡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蓝湛，是喜欢他的吗？
和他所说的朋友，知己不同，而是另一种喜欢。
魏无羡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像冷酷固执的顽石被清泉流淌而过，或干涸分裂的大地如临天降甘霖。
过往的一幕幕忽然都在眼前闪过。初见时对他冷眉漠然的蓝湛，被他捉弄得气急的蓝湛，和他共同讨伐屠戮玄武的蓝湛，担心他而脸色苍白的蓝湛，一遍遍劝导他的蓝湛，其他人都唾弃他猜忌他时一直默默站他在身旁的蓝湛。
身边的人形形色色不断更迭，世事无常从不消止，即使是江澄现在也无法待他如昨日，唯有蓝湛。
从始至终，一如既往。
“蓝湛，”魏无羡缓缓道，“你相信我吗？”
蓝忘机已经放弃之时听到这么说，身体抖了一下，眼睛里似乎又闪烁起了光芒，道：“一直。”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和平常无异，正好够照亮魏无羡心里黑暗的那一方。
魏无羡笑了。
他所以为的那些自我保护，曾经多少次伤了蓝忘机的心？
他所以为的兄弟情谊，知己知彼，他一次次强调的“朋友”与“与你无关”，现在都显得十分可笑。
其实他当时就在想了。
在树上躺着感知到人的靠近时，他的心里已经在想了。
会是蓝湛吗？
他生出这样的念头并非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什么，而是因为他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他想要这个人是蓝湛。
他想要趁他不备靠近他的人是蓝湛，所以他蒙上了眼，因为他知道若不如此蓝湛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他想要亲吻他的人是蓝湛，所以他假装反抗，其实只是用了八成力气，因为他不想打断这个吻。
他想要蓝湛吻他深一点、再深一点。
爱上他，思念他，占有他。
魏无羡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他是真心想和蓝湛结交，拜为知己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心思走了弯路，渐渐绕上了不知名的方向。
他心里压抑着，崩溃着，不愿承认。
但就在刚才，他被救赎了。
他多么害怕这只是一场梦，生怕眼前的事实只是他的幻想，以至于他在看到蓝忘机的样子后依然不敢做出逾矩之事，而是隐藏着心思，竭尽全力把它沉入海底。一个吻代表的东西，对他来说还不够。
他有多惶恐啊，他有多卑微啊，竟然一个吻都不足以说服他。
但他的心里依旧有着可怜的希翼。
所以，在看到蓝湛眼中的情绪后，魏无羡突然就明白了：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爱意，一样的执念，一样的心思，一样的一切。
树影晃动，风过飒飒。日升正烈，鸟鸣阵阵。
树下是一簇雷云，一身白雪，兀自相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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